伫立在壶口瀑布前

           壶口瀑布是黄河中游最激动人心的景点，初中语文课本里有一篇文章专门写他，我很为那篇文章作者的激情澎湃而折服。在中央电视台的开始曲《国歌》里看到过壶口瀑布倾泻激荡的镜头，但这对我而言都只是停留在文字和音像上。早就想亲临壶口瀑布，一睹他的豪放和狂野雄姿。

         一次偶然的机会，让我真正触摸到了壶口瀑布的脉搏，我真真切切站在他的面前。此时此景，我要说，我的真的很惊叹他的惊世壮美。

         深秋季节，我随学校赴宜川中学参观考察的代表团到宜川县，听宾馆工作人员讲，位于黄土高原腹地的宜川县有两大名片：一个是宜川中学，另一个就是壶口瀑布。他们强调，你们来宜川县，壶口瀑布不可错过，是一定要看的，否则会遗憾终生的。好在壶口瀑布就在归程的路上，可以顺路游览。因为有廉政纪律的约束，领导决定，学习结束后，愿意去壶口瀑布游览的可以自掏腰包，车子路过那里时，停下来让大家游览半个钟头。

          一天紧张的参观学习结束后，从宜川县城出来，车子沿高速一路东北行驶，沿途两边沟壑纵横，黄土高原地貌一览无余。大约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到了壶口瀑布游览区大门口。因为我们去的人比较多，大家兑钱买了团体票。进得大门，雄伟壮观闻名天下的壶口瀑布便迎面而来了。

          我慢慢走近壶口瀑布，试图触摸他的心跳。那是一群喧嚣的瀑布，那是一群洋溢着生命激情的瀑布。一眼看过去，那一群瀑布纵横交错，不可胜数，欢腾着直泻而下，溅起的水花化作层层水雾，迎面而来，打在脸上，有股怡人的凉意。壶口瀑布之上，水流似乎还安静平和，远看去，视野开阔，一派婉约静谧。待到壶口，据测量，河面由250米骤然紧缩为50米，在这里黄河似乎一下子被紧紧卡住了脖子。霎时间，黄河在这里如要挣脱樊篱桎梏的桀骜不驯的猛兽，他使尽力气，咆哮着，怒吼着，腾挪着，蹦跳着，轰鸣着，令人生畏。河床两边是高耸陡峭的山岩，灌木丛生，一如黄土高原的本色。粗糙干裂的河床石板上，翻着浊浪、响着雷鸣的湍急河水直下，落差足有几十米。强大无比的动能携着水雾喷薄而出，势不可挡。在这里从河岸上看不到水流在河床里流淌，后来才发现因为远古荒原的河水冲力太大，早将山石凿啮入深槽，这应该是几十万年的神力使然。河床早已变成一个小峡谷，峭壁下水流利箭一般冲向下游。过了大约两公里吧，水流到了“大禹渡”，又变得安详平和、宽容大度了，黄河又流溢着母亲般的温柔与和蔼之情了。

         来自大平原的我们一行哪见过如此的场面，大家欢呼，拿出相机狂拍，要不失时机记录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。我所在的地方都是冲刷得很干净的紫色岩石，不是很险，可以站在上面任意选择角度照相。壶口瀑布其实可以分为两个大的瀑布群，上部有一个，靠近陕西宜川县界，下部有一个，靠近山西吉县一方，两个瀑布群各有千秋。上瀑布群站在山西一侧看效果很好，下瀑布群站在陕西一侧看效果更好。壶口瀑布群好像有意识让秦晋平分秋色。瀑布腾起的云雾影响照相，我只好站在远离瀑布的地方，以免水雾打湿镜头。这一天天气晴和，蔚蓝的天空出现了难得的洁净。还有一弯淡淡的白月亮，悬挂在西面的丘陵山上，山上秋风萧瑟，稀疏的树木涂上了旭阳的金黄色，别有一番情调在心头。上得岸来，是一片空旷的广场，靠近河床的地方是一块巨石，平坦的地方上面题字“黄河壶口瀑布”，近看题名落款竟是前国家主席华国锋，有人介绍，华国锋在山西陕西人民心中地位很高。

          黄河大“几”字形右边是陕西和山西的分界线，亿万斯年，黄河就这样默默流淌着，见证着历史的兴衰变迁。壶口瀑布是黄河大“几”字形右边的一个扣子，他的东面是山西省的吉县，西边是陕西省的宜川县。壶口瀑布景区很有意思，是两个县分管的，东面是吉县设立的景区大门，西面是宜川县设立的大门，各有各的售票处，各有各的观景点。据司机介绍，在宜川县与对岸的吉县都可以看壶口瀑布，完全是不同的感觉，都值得看。

         “壶口”作为意象似乎早就打上了中华民族的符号，新发行的五十元人民币的背面图案上有他，然后是几部有广泛社会影响的电影、电视有他的形象。秦始皇、毛泽东、冼星海等，他们都曾伫立壶口瀑布边，感怀于他的伟大与壮美。更有那些在壶口瀑布边扭秧歌打腰鼓的陕北老农民，把个黄土高原的粗犷展现得淋漓尽致。而今这里不再是原始的黄土高原，当地的农民开始有自己的经济头脑。在景区里散步，可以见到有许多手牵披红挂彩的毛驴的农民，这让我想起了《赶牲灵》《走西口》。他们为了营造古朴的风味，仍身穿土布黑衣，头上扎束白羊肚毛巾，口含铜头烟袋，土香土色地伫立在路边揽客。真的好想骑上毛驴，来一张作秀照，但是当着同事的面，没有勇气秀一把，引以为憾事。

         壶口瀑布在历朝历代多有吟咏。明代诗人陈维藩《壶口秋风》诗云：“秋风卷起千层浪，晚日迎来万丈红。”还有文人形象人描述：“听之若雷霆之鸣，望之若虹霓之射。”并由此而派生出“谷涧起雷”、“群龙戏浪”、“水里冒烟”、“彩桥通天”四大景观，这些意境我在面对壶口瀑布时真的体会到了。唐代大诗人李白的诗词名句“黄河之水天上来”更给人留下了浪漫深刻的艺术想像空间，我一直怀疑李白就是站在壶口瀑布的下面写的，不然，何以如此形象逼真？

        我在想，壶口瀑布应该是黄土高原的心脏，他为黄土高原提供了生命的原动力。两千多年前，那个始皇帝率虎狼之师一扫六合，统一天下，奠定了第一个“大一统”的帝国基础；汉唐均在此建都，鼎盛一时，抒写了华夏民族的精彩华章；尤其让人感慨的是，毛泽东领导的共产党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，最后选择离这里不远的延安作为红色首都，然后励精图治，成为了进步青年人向往的地方，大家在这里住窑洞，吃小米，最后汇聚成了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，最终迎来了全民族的解放；在抗战时期，著名的音乐人冼星海伫立壶口瀑布，看着万马奔腾的壶口瀑布，他若有所思，思如泉涌，一气呵成，谱成了激励一个民族的《黄河大合唱》，在危亡关头振奋了一个民族，振奋了一个时代……

        往事越千年，穿过历史变幻莫测的烟云，今天的我站在壶口瀑布面前，心潮澎湃。烈烈秋风里，我面对着壶口瀑布的怡人风采，情不自禁得句，以抒情怀：

群峰汇猛湍，狂奔土黄塬。

乱木绝巘挂，霓虹峭壁悬。

谷峡出碎玉，雾霭洗平川。

独立寒风里，霜晨雁唳天。

    晨之风，本名李涛，淮阳语文高级教师，散文作家、诗人、本土学者、自由媒体独立撰稿人、编剧、词作者、高考作文研究专家。出版有散文集《从小村上路》《情漫陈州》《我在旅途读风景》《回望那片故土》等。